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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 “落渣”这个外号常常困扰着我：这个世界该不该有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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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见证：一颗渣儿的蜕变
文 | 向远
《生命与信仰》第39期
音频为昊宇弟兄朗读：
回首信主十三年的历程，我从未对神的信实有过疑惑。这并非出于我的刚强或信心，而是神的预备、引领和托住。从人的角度看，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，但是神造了我。依着我的个性，本应该受到许多击打和磨难，神却给了诸多的恩典。为此，我想记下神在我生命中的带领，以激发自己更谦卑服事，盼望也能鼓励别人就近真神。
1.神在暗中的保守和预备
我要称谢你，因我受造奇妙可畏。你的作为奇妙，这是我心深知道的。（诗篇139:14 ）
小的时候，邻居给我起了个难听的外号叫“落渣儿”，意思是剩下的一颗小渣儿。这个外号常常困扰着我：这个世界该不该有我？
1986年，由于我是家中的第四胎，母亲为了躲避被堕胎的命运，胆战心惊，东躲西藏。当我出生时，父亲交了两千块罚金，才堵住了计生委的口，这在八十年代的农村简直是天文数字。七岁之前，我都没有资格上户口，险些没有机会上学。所以，这个外号背后，还暗示着我不过是这世上多余的一颗小渣儿。但今天我明白，是神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了我，我在祂眼中看为宝贵；神还将会在我不配的生命中，彰显祂的荣耀。
年少的我，看透了父母做农民的辛苦，就决定想尽办法走出农村。我开始发奋学习，热衷于读中外名著，很快在同学中脱颖而出。平时成绩虽有波动，但仍然在毕业时考出全班第一。我还利用一切机会表现自己，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一年，我做了十年班长或副班长。这样的成长经历，埋下了骄傲和争竞的种子。
山东高考竞争异常激烈，因为成绩排名的压力，我常常心理起伏不定。有一次甚至私自离校，在市区游荡了一整夜，以缓解内心的焦虑；因为长时间看书，导致眼睛两次红肿做手术。过程异常艰苦，但收到了一个好的结果：考上了理想的大学。这是我的本事吗？今天，我将之视为神的祝福，更是神在暗中的预备。
有一段时期，我受李敖、胡适等作家的思想影响，人生目标似乎越来越清晰：为民主自由而奋斗。不过到了大学，由于现实接踵而来的挑战，这个目标又变得越发模糊了。
2.神借外邦人宣讲祂的话
天怎样高过地，照样,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;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。（以赛亚书55：9）
神的奇妙，我测不透。祂借着外邦人的工作，向我启示了自己。
2005年大学第一个学期，我非常不适应学习节奏，有几门课跟不上。其中，一门课叫“史学原典导读”，主要介绍《左传》、《二十四史》等古典史书。我文言文功底不好，教材用的又是繁体字，学得非常吃力。结果，考试得了“F”，需要重修。
迄今，我还记得与那位老师的离奇对话，她负责学分管理。我惶恐地问：“老师，这门史学原典的课，我需要重修，但下学期不开课怎么办？”“课程代码多少？”我报给了她。她查了系统，回答：“这门介绍中国历史原典的课，下学期确实不开了。但是，如果你急着要修，另外一门介绍外国原典的课，你可以选。”我一脸疑惑地追问，“两个课内容不一样，重修了算数吗？”“只要课程名字和代码一样，就可以！”一定意义上，她这句话把我推给了上帝。
这门新修的“史学原典导读”课，原典就是和合本圣经，课程介绍的是以色列出埃及记历史。教授并不信主，口齿也不清，讲解犹太人的各种节日和献祭规定，显得异常乏味。不少同学抱怨这个课：真没有意思。但是，我莫名地被这课吸引了。确切来说，是教材圣经吸引了我，我被出埃及记的故事震撼了。一不小心，我还读到了课程之外、圣经里别的卷书：创世记，诗篇。我感慨道：原来，基督徒读的书还挺有意思的！
实际上，神借着圣经对我的吸引，并没有随着这门课而结束（这回重修考得很好）。我继续一个人读经，室友挖苦我：大家瞧瞧，他都成基督徒了！后来，我几乎天天读诗篇，内心里甚至给自己确认：对，我就是基督徒了。从圣经里，我看到了这位创造万物之主的伟大，明白原来宇宙中真有一位上帝。我在内心里寻求多年的真理，就在祂里面。
当然，基督徒的身份不是自封的，也不是靠一个人读旧约就能悟出来的。真正的基督徒，不能没有教会生活，也离不开真实的门徒关系。何况，我才只是了解旧约，对耶稣基督的救恩，完全不明白。
事情的转机，还是因为圣经。有一天，同学向我要回了他借我的圣经。那个时候网购还不发达，圣经在正规书店买不到，我也不知道购买渠道。
2007年秋，我在校园BBS(校内贴吧)发了个贴：谁可以卖我一本圣经？一个同学很快回帖：我可以送你一本。这样，我这条“鱼”就上钩了。她是一个基督徒，带着教会另外一位弟兄（后来成了长老），在约定的地方与我碰头了。
我以为像取快递一样：拿货走人。他们拖着我，问了好些问题，又一起聊了好久。末了，他们问我：“可以一起做个祷告吗？”我虽然不懂祷告，但也不便向免费送圣经的人拒绝。祷告的内容我已经忘记，三个人跪在操场旁的画面，一直留在我心中。
透过他们的跟进联系，两周后我抛下身上沉重的包袱，抱着“去看看”的心态，参加了教会的感恩节活动。从此，主使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很大转变。
3.神使我泪流满面
耶稣说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；若不借着我，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。（约翰福音14:6）
有了圣徒相交的教会生活，我开始如鹿渴慕溪水一样渴慕神：在网上听许多牧师的讲道，每周四五次频繁参加各种小组学习，一有机会就和弟兄姊妹一起在校园传福音。神在推动着我改变，一点点告别老我，成为新造的人。
改变，产生老我与新我的激烈斗争。多年来，我怀抱民主自由的美好理想，想透过读研提高学历的办法，增强从政实现目标的可能性。
2008年整个暑假，我都泡在图书馆里，一会儿读经，一会儿复习备考资料。神在透过祂的话撞击我的内心。清楚地记得，有一天读到耶稣宣称自己是“道路，真理，生命”时，我顿时泪流满面。此后，连续好几天，整日思想神的话，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此后的日子，我沉浸在悔罪和感恩的悲喜交织的情绪里。一方面，我的罪，比如骄傲，撒谎，偷窃，奸淫，争竞，虚伪，拜民主自由为偶像，就像电影的画面一幕幕呈现在我面前，叫我羞愧不已。另一方面，我为耶稣基督宝血洗净我的罪，赐我一个崭新的生命而无限感恩。
神救拔了我，脱离罪的捆锁。说的具体一点，我如果继续迷恋政治运动，说不定今天已为所谓的理想而坐监了。我想，考研的失败，正是神阻止我奔向世界的明证。
但神在我大学专业学习上，给了很大祝福。我头两年学习很吃力，成绩很不理想。2008年，我在信主的第一年，尽管花了很多时间在教会生活上，却没有耽误专业学习。因为成绩优异，我居然还获得了3000元额外奖学金。属灵生命虽如婴孩的我十分确信：这是神的恩典和作为。因此，我当即将奖学金全额奉献给神了。
因着对主的火热，对家人的灵魂也满有负担。经过长时间的祷告，2009年的寒假，我邀请当地一位老姊妹向母亲传了福音。没想到，每逢过节都要烧香的母亲，居然接受了福音，从此一心跟从耶稣。
过了两年，我又给守寡多年的奶奶传福音。奶奶常年供奉菩萨，拜偶像比众人更甚。当我跟奶奶讲完耶稣的故事，告诉她耶稣才是真神，菩萨是假神时。不料，奶奶欢喜地说：“好吧，以后我就拜耶稣吧！”我当即进一步挑旺奶奶的信心：“既然信耶稣，屋里的菩萨雕像就不能要了！”奶奶建议把它送人。我坚持说：“它不是好东西，我来处理吧。”当天，我把这假神抱出奶奶家，摔碎在乱石堆里。
4.神的陶造和炼净
人若自洁，脱离卑贱的事，就必作贵重的器皿，成为圣洁，合乎主用，预备行各样的善事。（提摩太后书2:21）
作主耶稣的门徒，从来不可能一帆风顺。想要跟从祂的人，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来观察祂；祂所喝的那杯，信祂的人接过来也要喝。这是主的命令，也是带着恩典的应许。
大学毕业后，因着工作的强制性要求，我的教会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。有一两年时间，一个月只有一两次去礼拜的机会。为了与弟兄姊妹有连结，我就邀请他们一起在网上祷告。神也差遣一些弟兄姊妹来单位探访我，坚固我的信心。有一次，单位领导发现我在阅读圣经，十分不悦，与我约谈了数个晚上。最后，领导以没收圣经才算了事。
逼迫的环境，促使我萌生了去意，有了改行的想法。我祷告了很久，尝试了几种方法，但主迟迟没有成就。原来，祂有更高的旨意，要在孤独的旷野中陶造我、炼净我。祂教导我一个人独处时，如何与祂有甜蜜的相交；祂指教我如何在嘈杂的环境中，随时退到他里面有属灵的呼吸。
神又促使我追求圣洁，顺服主胜于人。很长时间，我对领导的吩咐，总是卑躬屈膝，以致做了不讨神喜悦的事。比如，我负责一些采购项目，领导为了获取回扣，频频向我施压，要求我“灵活处理”。起初，我很软弱，就跟神说：脏钱我不拿一分，领导逼我帮他，我也没办法。然而，神不许我在这恶事上有份：帮别人犯罪也是罪。神管教的方式救我脱离恶。有一次，供应商收了钱却不给回扣，我夹在中间难以向领导交账。在那次危机祷告中，圣灵在我心里有极大的责备：听从神，不听从人是应当的。神的圣洁鞭笞着我污秽的内心。终于，祂以恩典使我胜过对人的惧怕。我找到了领导，坚定地而又温和地对说：以后这类项目我不做了。
神也借着家庭陶造我。2015年，神赐给了我们第二个孩子。此后，妻子身体体质有些下降。她特别在意自己的健康，对身体的变化非常敏感。久而久之，思虑加增，总是怀疑自己身体会有大毛病。我们去了好几家大医院去检查，结果都无大碍。显然，这是一场属灵争战。数年里，妻子始终对身体忧心忡忡。而我，因为耐心不够，同理心不足，也饱受熬炼。妻子很想胜过软弱，将身体交托于主，只是信心不足。我们一致的看见是，主的心意是透过她身体的苦楚，夺回她爱主的心。我们已经向主祈求了很久，为了在这场争战中靠主得胜，还要继续恒切地向主仰望。
5.神的呼召
耶稣说,你爱我吗？你喂养我的羊。（约翰福音21：15–17，节选）
我深信，神在我生命中有祂的计划。记得我初信主时，常常向主祷告：主啊，求你使用我。我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“莫名”的祈求，“只是圣灵亲自用说不出来的叹息”替我祷告。神在一步步呼召我，走向全职服事祂的路。
起初，我为主大发热心，带领弟兄姊妹一起读经、查经，一有机会就向认识的、不认识的人传福音。借着服事，我在主里的信心增长起来，对神学知识非常渴求。
大约在2010年我在心里想，如果有一天我能读神学，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。我又问自己：你为什么读神学呢？为了服事神和神的教会。这是关乎到工作方向和呼召的大决定，几年我都不敢轻举妄动，一直都在纠结和求问神。此外，由于本身工作的特殊性，辞职非常困难，这件事搁置了很久。
神呼召我的声音，一直在我心中未熄灭。走在路上，圣经上的话常在我耳边盘旋：“主啊，如今我等什么呢？我的指望在乎你。”（诗篇39:7）有一天，我在一个宁静的路边正在默想，忽然下起了雨。我跟神祈求：“主啊，若你喜悦我全职服事，请你使雨停吧。”不料，几分钟后，不但雨停了，连太阳都出来了。当时，我十分惊讶。但是，这顶多增加我一些信心，还不能作为呼召的确据。
到了2017年，随着工作年限增加，我的工作进入舒适区。可是，熬了多年换来的安逸，却使我莫名的不安。显然，主救拔我，不是让我贪恋这个世界的舒适。“人若爱世界，爱父的心就不在他里面了。”这是使徒约翰的告诫。
多年来，主一直保守我在艰难的、不太自由的环境中满有信心，祂的用意是什么呢？神为什么让雅各的儿子约瑟蒙冤坐监，让摩西在旷野孤独四十年，让大卫预先做一个卑微的牧羊人？我虽不能与神的这些伟大仆人相提并论，我非常坚信：神在祂世世代代、大大小小的仆人身上，都有超前的计划和极美的旨意。
清楚记得那是2017年年末，我读到了约翰福音21章：主耶稣恢复彼得的信心，又赐他坚如磐石的呼召。我感动不已，泪流不止，一股无法逃避的力量，使我彻底降服。主耶稣岂不是在问我：“你爱我比这些更深吗？”我无可推诿，只有俯伏在他面前。我本在世人眼中看为渣儿，神却预备我成为祂的器皿；我本骄傲自义，神居然还使用我。除了忠心地服事他，我又能做什么呢？
我确信，这是神用祂的话呼召我。很快，这个呼召在妻子和同工身上得到了印证。大家经过祷告，也以为美。我在主里也得了平安。2018年，经过一年的英语预备，次年神赐我机会来美国读书。在读书的日子，我想起多年前写下的一句话，“虽有万国荣华，我亦单爱耶稣，只因祂是救主！”以此，鼓励自己回应神的恩典，将来为祂所用。
向远 2007年大学期间信主；后带职在教会服事。现在美国读神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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