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读《穿越荣耀之门》之后

—— 追记几点感动

《穿越荣耀之门》（赛因特著，中国电影出版社2007年出版）讲的是五个年轻的宣教士在南美洲，向当地的野蛮部落“奥卡人”传福音的故事。这五个人全被奥卡人用长矛杀死，之后他们的遗孀继续福音的工作，终于使得这些“野蛮人”接受了福音，成为神的儿女。

这本书的续集《奥卡人的新生》（艾略特著，中国电影出版社2007年出版），讲述了宣教士们被害的过程。在读这一段之前，在我的想象中，奥卡人杀人的动机无非是没有理智的，野兽一样的行为，我们把他们想象为一群没有头脑，只知道像狮子、老虎一样杀、杀、杀的“野蛮人”。事实上，当我读到他们详尽的行凶过程和动机的时候，才知道他们是出于“政治阴谋”。

原来，奥卡人对宣教士们是有好感的，因为他们一直得到宣教士们空投的礼物，甚至还回赠了礼物；但是，很快的，他们内部之间出现了一些冲突，而且这冲突很有可能要引发一场内部的“决斗”，并因此损失几个勇士。与此同时，这群奥卡人又面临着另一个部落即将来临的攻击，所以，如果他们先“内耗”了一部分实力，在部落间杀戮中就可能有灭顶之灾。怎么办？这群奥卡人的头领想到了一个办法：转移“内部矛盾”！于是，尽管他们知道这五位宣教士是他们的朋友，不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，他们还是自己欺骗自己，向宣教士们发起了进攻，以达到“释放内部矛盾”并“保存实力”的目的……

这让我们想到了一个内部矛盾日益激化的国家，选择了军国主义，是为了以此将内部危机转嫁出去。我说了这么一大堆，就是想说明，我们千万不要小看了奥卡人罪性里的诡诈，不要小看了奥卡人、我们的同类的“罪性水准”。罪人就是罪人，在哪里都是一样。在金融街的高档写字楼里，在政府内阁成员的议事厅里，在厄瓜多尔的原始丛林里，都是一样！我们都是罪人，罪人该有的仇恨、诡诈、残忍、懦弱，我们都有，我们都具有这全然的罪性。因为这罪性就在我们的细胞里，毛细血管里，DNA里，无论把我们放到多远的地方，无论把我们切的多小！

只不过是我们或含蓄，或露骨，罪之本性表达出来的方式略有不同罢了——这就是我“追加”的第一个感触。

我的第二个感触仍是书中关于人性的描述。五位遗孀之一的伊莉莎白是在五十年代写成《穿越荣耀之门》这本书；四十年后，她写了一个后记，附在了这本书后面，里面提到，在五位宣教士死后，为了继承他们传福音的遗志，有若干福音机构进入这片原始丛林的禾场。在我们想来，有五位宣教士壮烈的牺牲在先，这些福音机构应该绝对地同心合一、众志成城才对，是不是？但伊莉莎白写到，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，他们中间仍然起了种种误会、纷争和紧张关系——第一个反应，我们会觉得不可思议：五个弟兄刚刚殉道了，这还不能使我们同心合一、彼此相爱么？！但我们再一想，这也是情理之中，因为这就是我们罪人的本相。五位宣教士的死，并不能使后来者变得完美，也不能使一切事工变得理想。我们就是自私、骄傲、丑陋到这个地步！正如伊莉莎白写到的：“上帝就是借着我们这些时而为英雄，时而为恶棍的人，成就祂的旨意。”是的，在我们自己，就我们的本相而言，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恶棍；当圣灵充满我们的时候，就像当年击杀歌利亚的大卫一样，我们是英雄，但这英雄气概不是出于我们，而是出于神的同在。

神的作为，就是在婴孩和吃奶的孩子身上建立政权和能力（诗篇 8：2），就是借着不完全的罪人，完全了赞美的话，完全了自己的旨意，好叫骄傲的世人知道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：每一件在永恒中成就的事情，都是神自己做成的，决不是我们的功劳。既是这样，我们属血气的还有什么好自夸的呢？

伊莉莎白提到自她上学读书时，她就不能忘记的一个祷告，那是校长带领他们做的一个祷告：“主耶稣啊，救我们脱离我们悲哀的、甜美的、散发着臭气的自我！”

五位殉道的宣教士把向奥卡人传福音的行动叫作“奥卡行动”，而这次行动的计划和想法，并不是一夜之间成形的，更不是五位年轻人中的某一位在“异象”中领受的任务。事实上，就在奥卡行动前的一段日子里，这五位宣教士中间还有人软弱了，犹豫不决，想后退；也有人灰心丧气，对自己作为一名宣教士有很强的挫折感，非常迷茫。

不久，五个人中的一个人提出了“奥卡行动”的原始想法，然后有人附和，简单的决定做出了；然后有更多的人赞同，进而有了更大的决定；个人的选择一步步地被强化，计划被具体化，预备工作被启动，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，直到有一刻，这五位宣教士发现，他们已别无选择。因为此时此刻，他们前行到一个地步，他们知道他们不再是做自己的事情，而是在实现神的旨意——他们成为神计划的一部分，那一刻，使命感，神旨意的奇妙与不可抗拒，还有神自己的同在，大大坚固了他们——在五个人的生命中，奥卡人的得救已经成为神对他们至高无上的命令了！

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感动，“因为虽然我们在血气中行事，却不凭着血气争战”（林后 10：3）。真是这样的，神若愿意，神可以在一夜之间扭转乾坤、改变人心，但更多的时候，神不是这般行事，神喜悦与我们同工，祂喜欢在祂自己所创造的秩序里面，又借着我们这些不完美的、有限的人，成就祂完美的、永恒中的旨意！这真是很奇妙的事情，是个奥秘，是不是？“父啊，是的，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！”（马太福音 11：26）感谢赞美主！

我的第三个“追加”的感动，是来自于伊莉莎白的另一段文字：“五位宣教士被杀是残酷的事实，在当时广为报道，时至今日还让很多人记忆犹新。每一个人都是根据自己信或不信的程度来理解这个事件：意义深远或毫无价值，胜利或悲剧……这是悲惨的第一幕。从这里，剧情要向美好、可预见的第三幕发展，那时，所有的谜团都将解开，上帝将证实自己，奥卡人将归信基督，我们都能对自己的信仰‘感觉良好’；我们互相转告事情的发展，欢呼着：‘啊！你瞧！’但是，人为推测上帝的作为是很危险的，似乎上帝的公义是证明给人看的，也是被人为打造的结果……”

伊丽莎白又写到：“奥卡人的例子证明上帝无所不能……上帝掌握着人类历史，祂无时无刻不在创造奇迹，借着我们实现祂不朽的旨意：虽是为了我们，却又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。人们往往容易把事情过分简化，得出轻率的结论，例如我们知道殉道者的血一再成为福音的种子，因此我们简单地推论，五位宣教士死了，就意味着会出现若干奥卡人信徒。也许会，也许不会；万事尽在上帝掌握之中，把一切交由上帝处理，这难道不是信心的表示吗？上帝就是上帝，如果我们要求祂按照我自以为是的方法行事，岂不是颠覆了祂在我心中的地位？……如果我说：‘上帝没有权力这样对待他们五个，除非……’那我就是不信，甚至反叛了。”

这几段话，从一位殉道士的遗孀口里说出，给我很大的触动。是的，真信心就是，无论结果如何，我们仍把一切交由神处理；真信心就是，即使我们的肉眼不能在今世看到，我们仍相信神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最好的！阿们！哈里路亚赞美主！

书中还有一个细节，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重现，就是：五个年轻的宣教士中的四人被刺死之后，第五位宣教士彼得，站在河对岸，目睹了这一切，却没有逃走（后来奥卡人回忆说，若彼得逃走，他们是不会去追的），而是不停挥着手，对奥卡人喊：“我们喜欢你们！我们喜欢你们！”直到奥卡人趟过河，也把彼得杀死在现场。彼得为什么不逃走呢？我们相信，那一刻，他是被神的爱所充满，没有恐惧，没有仇恨，没有愤怒，只有对弟兄的骨肉之情、生死之爱，被圣灵大大充满，只有对灵魂的爱！感谢赞美主！

再读这本书，再次留给我深刻印象的，还有这五位宣教士不同凡响的永恒眼光。正是这种在基督里的永恒的视野，使他们能够放下世界，轻看艰苦和孤独的生活，轻看死亡，甘愿为主耶稣付上生命的代价。

伊丽莎白的丈夫在上大学的时候，就曾经写下这样的话：“一个智慧人，会用自己无法挽留的，换来自己无法失去的。”他继续写到，“人生真好比盘旋上升的水汽，飘忽不定，稍纵即逝。愿上帝从生命的终极来告诉我们活着的意义，就像保罗所说：‘我却不以性命为念，也不看为宝贵，只要行完我的路程，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，证明神恩惠的福音’（使徒行传 20：24）……你能承受短暂的一生吗？我扪心自问，在我短暂的生命里，寄居着伟大的灵魂，他一心向往圣殿，心急如焚。主啊，让我变作干柴在你的烈焰中燃烧吧！”阿们！

宣教士们在日记中也写到，他们的行动与爬山、打猎一类的冒险行为不同，他们那止不住传福音的冲动，来自于对主耶稣的爱和顺服，来自于对永恒中不朽生命的认定：“驱使我们前进的，不是劳苦大众的呼求，而是先知话语的明示，因为经上说过，在末日，万族都要聚集在主耶稣的面前。我们由衷地感到，如果能为基督打开奥卡人紧闭的心门，是会令祂喜悦的……愿上帝帮助我们用永恒的眼光评判今生的行为。同样，对永恒认识的缺乏，阻挡了奥卡人理解耶稣诞生的意义并认识那位全能真神：祂本来富足，却为我们成了贫穷，叫我们因祂的贫穷，可以成为富足！”阿们！

最后，我们用伊莉莎白在书中引用的一句话作为结束：

“上帝对我有特别的旨意，在我完成使命之前，我不会停下来顾影自怜，也不会摘取世俗的花朵。”

漫波  “海归”基督徒，曾在美国留学、工作；现在国内带职事奉；参与教会事奉及弱势群体福音事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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