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度文章：走出老底嘉（含音频）

—— 今教会物质富足与灵性贫乏的程度比老底嘉教有过之而无不及

老底嘉教会遗迹

走出老底嘉

文 | 王峙军

《生命季刊》第81期

（语音及图片更新于2021年2月14日）

语音为作者本人朗读：

你要写信给老底嘉教会的使者，说，那为阿们的，为诚信真实见证的，在神创造万物之上为元首的，说：“我知道你的行为，你也不冷也不热。我巴不得你或冷或热。你既如温水，也不冷也不热，所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。你说，我是富足，已经发了财，一样都不缺。却不知道你是那困苦，可怜，贫穷，瞎眼，赤身的。我劝你向我买火炼的金子，叫你富足。又买白衣穿上，叫你赤身的羞耻不露出来。又买眼药擦你的眼睛，使你能看见。凡我所疼爱的，我就责备管教他。所以你要发热心，也要悔改。看哪！我站在门外叩门。若有听见我声音就开门的，我要进到他那里去，我与他，他与我一同坐席。得胜的，我要赐他在我宝座上与我同坐，就如我得了胜，在我父的宝座上与他同坐一般。圣灵向众教会所说的话，凡有耳的，就应当听。”—启示录3：14–22

引言

在今天的教会语言中，很少有人把“老底嘉”当作一座古代城市来看待，而更多的是把它看作某类教会的代名词；或者，把它看作是一种不良的教会形态。

“老底嘉教会”（更准确地说是“在老底嘉的教会），因其是启示录所提到的七间教会之一，而为人们所熟知。一般认为，老底嘉教会为以巴弗所建（参西4：12–13），其早期的属灵光景应该还不是太差。但到了约翰写启示录的时候，这个教会就已经落入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光景中了。他们说自己“是富足，已经发了财，一样都不缺”；但主耶稣却说他们是“那困苦、可怜、贫穷、瞎眼、赤身的”。在基督给七个教会的信息中，唯有给老底嘉的信中，只有责备，而没有任何称许。

事实上，物质上的富足，灵性上的贫乏，只是老底嘉教会灵性疾病的症状；而严重的世俗化才是他们的病因。这个教会可能已经被属世界的一切所充满（他们“一样都不缺”），但她里面却没有基督（主只好站在教会的门外敲叩，希望他们能够给祂开门，让祂进去，与他们建立关系）。

不幸的是，今天的教会，也大多落在老底嘉教会阴影的笼罩之下，陷入世俗化的泥沼之中。因此，这篇短文的目的是，借着对启示录中基督给老底嘉教会之信息的研读，思想主对生存于末后世代教会的心意；并且，借着此文，笔者也愿意与所有忠心于主和主的教会的同工同道，一同思考笼罩在老底嘉教会阴影下之现代教会的出路。

“我知道你的行为”

在给老底嘉教会的信息中，主耶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我知道你的行为。”（基督给七间教会的信息，均以“我知道”开始，其中五次是“我知道你的行为”）。由于说这话的耶稣基督，是“那为阿们的，为诚信真实见证的，在神创造万物之上为元首的”，因此，凡出于祂的话，都是真理，都是诚信真实的；祂既在万物之上为元首，当然“也是教会全体之首”（西1：18），对教会拥有至高权柄。当主基督以祂的诚信真实，以祂的无所不知，以祂对教会的权柄，说出“我知道你的行为”的时候，教会的反应应该是，存敬畏之心，俯伏聆听。老底嘉教会应该如此。笼罩在老底嘉教会之阴影下的今日教会，更当如此。因为这位“知道”我们“行为”的主，会撕开表象，将教会的真实光景显露在我们眼前。

老底嘉教会“行为”的特色是什么？是“也不冷也不热”。解经家通常会认为，主耶稣如此说，是与老底嘉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（这当然是合理的推论）。老底嘉虽然富足，但缺少水资源。距离老底嘉东北约6英里处，是希拉波立，那里有水温很高的泉水，且有医疗的功效。在老底嘉东南方向约10英里处，是歌罗西城；该城的水清凉而甘甜。而老底嘉的用水，主要是来自这二城。当从希拉波立引来的热泉水到老底嘉时，水就由热变温了。而从歌罗西引来的凉水，到了老底嘉时，则由清凉变温了。也就是说，这两处的水到了老底嘉之后，就成了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样子。

老底嘉教会遗迹

喜欢用比喻讲明真理的主，在这里借自然环境，指出了老底嘉教会的灵性疾病：“你也不冷也不热”。正如希拉波立的“热”温泉可以医病，歌罗西的“冷”泉水可以解渴，而老底嘉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“温水”，不但变得无用，也令人生厌，结果就是被使用者从口中“吐出来”（“吐出来”的原意是因厌恶而呕吐）。因此，主对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老底嘉教会说，“我巴不得你或冷或热。”

注意，此处的“冷”和“热”，不能理解作两种互相对立的状况；这里所强调的，是教会可以被主使用的特质。圣经中常常让我们看到神对“无用”之物所有的厌恶。神所造的人类，因堕落犯罪，就在神的眼中“一同变为无用”（罗3：12）。如果耶稣流血买赎的教会，也像失去味道的盐一样，就会成为“无用”之物，“不过丢在外面，被人践踏了”（太5：13）。在给以弗所教会的信息中（见启2：1–7），主也警告说，若以弗所教会不悔改，不重拾起初的爱心，祂就会临到她那里，把她的灯台从原处挪去。因为一个没有被爱充满的教会，就失去了表彰基督的功用。一个没有爱的教会，正如一个不发光的灯台，是无用的，因此要被“挪去”。此处，在基督的眼中，老底嘉教会也是那种无用的“温水”——“你既如温水，也不冷也不热，所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。”

今天的教会，凡感染老底嘉教会“也不冷也不热”之“温水”症状者，都面临着必从主的口中被吐出去的危险。我们通常很容易把不冷不热、温吞水，理解成有惰性，对读经祷告缺少热情，爱心不够，对事奉缺乏委身，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等。但这并不是“温水”疾病的本质。“也不冷也不热”这种灵性疾病的本质是，教会不再是基督心目中的教会，教会越来越丧失教会的功用，人们看不出他们是基督身体的组成部分，而更像是一个世俗的俱乐部，或者像是一个世界之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展览厅。

当基督要求祂的百姓为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竭力争辩时，当基督要求祂的教会远离世俗、分别为圣时，当基督期待祂的教会彰显出光与盐的特质、成为山上的城时，当基督命令祂的门徒舍己背十字架跟从祂时，教会表现出一付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样子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“无用”。如果说老底嘉教会在一个世俗化的过程中，已经走进了那种“温水”状态；那么，今天的许多教会，可能已经走得更远了。《生命季刊通讯》总第81期待首篇文章说道：

今天教会中的许多人，越来越以那位“贪恋世俗”的以扫（来12：18）为榜样。对世界之好处的贪恋，正吞噬着我们作为神儿女的名分。教会的道德伦理标准，与世俗的标准相比，也高不到哪儿去。世界上罪恶泛滥，而教会里则容让罪恶。从领袖到一般信徒，视教会圣洁如无物，称善为恶，称恶为善，黑白不分，正邪不辨。成功神学的酵已经渗透到人心与教会事工的各个方面……教会作为灯台，如果冒出黑烟和发出臭气，较比把灯盏“放在斗底下”，真不知要糟糕多少倍。

“富足”与“贫穷”

老底嘉教会的“行为”，不仅体现为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“温水”状况，还表现为一种极其可笑的自我炫耀。然而，那位“知道”他们“行为”的主，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们的真相：“你说，‘我是富足，已经发了财，一样都不缺。’却不知道你是那困苦、可怜、贫穷、瞎眼、赤身的。”

老底嘉教会的信徒，对自己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灵性状况不但没有觉察，相反，他们以自己的“富足，已经发了财，一样都不缺”为骄傲。事实上，他们是灵里贫乏的，只是他们自己“却不知（道）”罢了。主对他们行为的“知道”，和他们对自己的“不知（道）”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既然他们“不知”，主就揭示出他们的真实状况给他们看：“你是那困苦、可怜、贫穷、瞎眼、赤身的”。在原文中，五个形容词（困苦、可怜、贫穷、瞎眼、赤身），共用一个定冠词。这样的文法，会叫读者惊讶地看到，一种灵性疾病，竟然包含五种可悲的症状，或五种灵性疾病竟然集中在一间自称“富足”的教会身上。君不见，老底嘉信徒，在属灵的赤贫中，炫耀自己钱财上的丰富；在物质主义锁链的捆绑中，成了一群最可怜的人；他们是开着眼药店的灵性瞎子；赤身露体，却说自己的衣料可以缝制最华贵的衣裳。主对老底嘉教会的责备，实在叫我们看到了祂对此种教会状况的伤痛与忿怒。

当主耶稣把老底嘉教会的真相，揭露得如此淋漓尽致时，站在老底嘉教会一侧的现代教会（特别是今天的华人教会），应该会显得局促不安，汗流浃背了。如果物质的富足和灵性的贫乏是老底嘉教会的特征，那么，今日教会（特别是今天的华人教会，特别是今天富足地区的华人教会)，其物质富足与灵性贫乏的程度，可能比老底嘉教会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今日教会的灵性贫乏，表现在对神话语认识能力上的贫乏（更不用说准确地运用圣经原则，来指导与规范我们的信仰与生活）；对圣洁生命追求上的贫乏（当世俗潮流涌入教会时，难免选择退让与妥协，甚至同流合污）；面对罪恶时道德勇气的贫乏（甚至包容罪恶，掩盖罪恶，为罪恶辩护）；属灵分辨力的贫乏（以至于教会中有许多左右手不分的信徒甚至是传道人）。

不少人对回归圣经，并且正确而完整地分解真理的道，感觉乏味；对持守真道与遵行神的道，就更加乏力。反之，为了迎合人的口味，他们把圣经真理淡化扭曲，制作成心灵鸡汤。教会中，心灵鸡汤式的讲章，心灵鸡汤式的“敬拜”短歌，心灵鸡汤式的“灵修”文字，泛滥成灾。那些烹制“心灵鸡汤”的能手，俨然成了受追捧的“属灵领袖”。而喝惯心灵鸡汤的信徒，就“成了那必须吃奶，不能吃干粮的人”。但希伯来书的作者却告诉我们：“凡只能吃奶的，都不熟练仁义的道理。因为他是婴孩。唯独长大成人的，才能吃干粮，他们的心窍习练得通达，就能分辨好歹了。”（来5：12b-14）

无论是当日的老底嘉教会，或今天的教会，若要使灵性疾病得着医治，都必须洗耳恭听主基督的劝诫之言：“我劝你向我买火炼的金子，叫你富足。又买白衣穿上，叫你赤身的羞耻不露出来。又买眼药擦你的眼睛，使你能看见。”这节经文中的“买”字，暗示出老底嘉教会此前借着和世界做买卖“已经发了财”。现在主劝他们（也是劝我们）要向祂“买”三样东西，来治疗他们的（也是我们的）灵性疾病。他们需要“火炼的金子”，需要在患难与试炼的烈火中炼净信仰与生命中的杂质，以便拥有真正的属灵财富。他们也需要买“白衣”（信仰纯洁与得胜的标志），遮盖他们的赤身的羞耻（这是他们沾染世俗所导致的）。他们更需要真理的“眼药”，用以医治他们灵性上的瞎眼，因而增加属灵的分辨力。

但是，在向主基督“买”这几样宝贝之前，老底嘉信徒必须承认他们灵性上的一贫如洗。

“你要发热心，也要悔改！”

在主基督给老底嘉教会的信息中，虽然只有责备，但是主却告诉他们，主的“责备”是出于“疼爱”；因为凡主“所疼爱的”，祂就“责备和管教他”。“凡我所疼爱的，我就责备和管教他”，实际上是一句安慰之言。这是神对祂儿女的一个不变的原则与态度。箴言3：11–12说，“我儿，你不可轻看耶和华的管教〔或作惩治〕，也不可厌烦祂的责备。因为耶和华所爱的，祂必责备。正如父亲责备所喜爱的儿子。”希伯来书12：6–7也说，“因为主所爱的祂必管教，又鞭打凡所收纳的儿子。你们所忍受的，是神管教你们，待你们如同待儿子……”

然而基督的工作并非止于“责备和管教”，祂命令老底嘉的信徒：“所以你们要发热心，也要悔改。”“所以”这个推论连接词表明，主喜悦看到“责备和管教”所达致的“发热心并要悔改”的结果。论到“发热心”与“悔改”这两项命令的关系，根据原文文法，并非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：主耶稣命令老底嘉教会，必须在“悔改”的事情上先要“发热心”，换句话说，要先对自己那种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的灵性状况有所觉察，特别是在主揭露出真相之后，愿意谦卑地承认，然后生出愿意悔改的急切心情。在这两项命令中，“悔改”才是主强调的重点。

的确，“发热心”的命令，也要求他们必须持续地火热起来。这和前面所说的“也不冷也不热”状态正好相反。当他们真正开始“发热心”以至于“悔改”的时候，他们就回到了可以被主使用的生命状况，他们就开始变得有用、有价值了，就恢复了为基督作见证的功能。“悔改”这项命令，对老底嘉教会来说，就是必须从不冷不热的灵性状态中走出来，不要再自满自足，要向主买火炼的金子，以至于真正富足；又买白衣穿上，以至于不露出赤身的羞耻；还要买眼药擦眼睛，以至于能看见。靠着主的怜悯，从世俗化的泥淖中拔出脚来，在追求圣洁、通向得胜的路上，走得稳妥，走得美好。

结语

老底嘉教会“发热心”并且“悔改”了吗？圣经没有记载。但对老底嘉教会的这两项命令却被老约翰“写”（启3：14）下来了。

如此一来，它就成了“圣灵对众教会所说的话”，是基督给历世历代教会的命令，当然也是给今天教会的命令。一切具有老底嘉形态的教会，当在这样的命令之下，存战兢的心自省。

当我们说，我们需要寻找走出老底嘉教会之阴影的路径时，难道还有比“发热心”以至于“悔改”更美善的道路可走吗？

那位站在老底嘉教会“门外”叩门的主，今天也站在我们教会的“门外”叩门。

请注意，那位对教会有主权的主，宁愿“叩门”，也不愿“破门而入”。是的，主在“叩门”（现在式动词表明祂在持续地敲叩）。而且，祂的声音极其温柔：“若有听见我声音就开门的，我要进到他那里去，我与他，他与我一同坐席。”

可见主把“听见”与“开门”的主动权，给了那些愿意听见和听见后又愿意开门的信徒。只要他们听见并开门，主将会进到他那里去，“我与他，他与我一同坐席”。

然而，没有“发热心”并且“悔改”的人，断不敢去给主开门。

愿我们的教会今天愿意“发热心”！愿更多的传道人在主面前哭泣呼号：“我为你的殿心里焦急，如同火烧！”（诗篇69:9；约翰福音2:17）

愿我们的教会今天愿意“悔改”！愿我们怀着一颗悔改的心，为主开门！

王峙军 《生命季刊》主编，中国基督徒生命团契总干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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